世界很险恶,我必须得撤

【原创 亮瑜】醉酒

十年樱

柒玖nanakyuu:

        前言:架空,古风,he,一章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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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酒》


  现在正是正月十五好日子,周瑜披着白色的裘皮便随着孙策去了市井。平时安安静静呆在家里的周瑜怎么往外头跑,这会儿见了什么都觉得有趣,跟在孙策身后四处儿瞅。

  

  “公瑾吃糖葫芦否?”孙策嘴中早已叼上了一串儿糖葫芦,手中还拿着串成串儿的红山楂问着周瑜。

  

  “吃。”周瑜点头应允,便接过了孙策手中的糖葫芦。打量着手中的糖葫芦,周瑜小心地咬了一口,概是好吃他的眸子也眯了起来。再抬头的时候,他便见着孙策又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贯铜钱递给卖糖葫芦的老妪:“大娘再来两串!”

  

  周瑜看着自己手中的两串糖葫芦以及孙策手上的三根竹签不禁叹了口气,虽说糖葫芦好吃,但身边这人究竟是如何做到一口气吃下三串的?

  

  “今儿是彩灯节,河畔那儿说是有供应花灯,我们提字放一个如何?公瑾的书法不是很好么?”孙策提议道。

  

  “可以。”他答应得快,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待会儿要提的诗。

  

  磨了墨取了灯,待笔尖轻点,墨色的字便行云流水般落在那花灯的纸面上,笔锋刚劲有力却又混有一种潇洒惬意。那纸上绘着一首诗:

  


  人集御街两廊下,万盏灯烛垒灯塔。①

  桥若玄武渡万家,烛似炎龙舞红霞。


  

  那烛火映衬着白纸黑字分外明亮,微弱的光照在周瑜脸上,下一秒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收敛。他听闻身后传来一阵感叹:“炎龙的确是好比喻,这河上花灯密密麻麻得倒是见不着龙首了。”

  

  “也不知龙尾何处。”他一边答话一边缓缓转身,看到的是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

  

  少年从袖中抽出折扇,开扇轻摇:“冒昧问小姐名讳,不知小姐可否赏面与亮在茶庄一叙?”

  

  周瑜腾得红了脸,随后又白了几分。他手握成拳,微微颤抖。眼前这人是瞎了么?自己好端端盘着发髻,穿着白衫,难道分不清男与女么?他微微皱眉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少年,原本对后者抱有着的陌生人的好感也消失殆尽,不打算解释的他只是冷冷地吐出四个字:“愚者必愚。”

  

  一旁拎着荷花花灯,堪堪挤出人群的孙策听得二人的对话终是忍不住笑了,他冲着少年笑道:“不知该如何恭维兄台眼力,鉴赏得了诗词却分辨不出雌雄。”

  

  少年一怔,领悟过来对面人为何待他不善的原因急急道歉:“是亮眼拙了,望兄台莫要见怪。亮以为是哪家的才女着了男装溜出来玩。”

  

  不解释还不打紧,这一解释倒是闹得周瑜内心更不舒服了,他往孙策身后缩了缩想赶快回孙宅。

  

  孙策却不领情谊,对着那陌生的少年说道:“既然如此,兄台不如破费赏茶三盏?”他大大咧咧地拽着二人的手往市井一侧的沁园茶楼走去。周瑜手中还提着花灯,一路磕磕绊绊地被孙策拉着,险些摔倒。

  

  说是品茶,却见得孙策开始开酒封饮陈酿,一时间雅室内倒是混着酒与茶那股奇特的味道,但闻着并不令人难受。

  

  以酒代茶品茶,以茶代酒敬酒,三人倒是在这小小的茶室内慢慢熟络。袅袅熏香飘散,朦胧的看不清对方的脸。

  

  “诸葛兄住在西边的刘宅内?”孙策问,他饮酒三壶,此刻已经微醺。

  

  “正是。若我所料不错,孙兄与周兄莫不是寝于东边那孙宅?”

  

  “诸葛兄所料不差。”周瑜微微颔首,他扶起往下倒的孙策让后者倚着墙。孙策胡乱抓着想要再畅饮三杯却是迷糊间松了前来制止的周瑜的发簪,墨色长发便如瀑布般倾泻下来,月光映出银弧月华,闪得诸葛亮有一瞬间的失神。

  

  那一夜,三个不过十二岁的少年彻夜长谈,寻抱负,论高赋。

  

  那一夜,三人皆醉。不过一个醉在酒里,一个醉在茶里,还有一个醉在美人轻笑里。

  





  刘宅与孙宅坐落这长廊两处尽头,孙宅望不见西龙尾,刘宅看不见东龙首。不过诸葛亮倒是乐得两端跑,三天两头地寻周瑜,频繁程度让一向粗神经孙策也略感不对劲。

  

  “今日诸葛兄又来寻公瑾作甚呀?”孙策远远地就看见那堤上人影悠然行来,笑着问道。

  

  “听闻周瑜知诗书懂礼乐,还可博弈舞剑。,这不好奇来求教了么。”诸葛亮摇着手中羽扇微笑回应。

  

  孙策提了提手中长枪猛然刺出,斜擦着诸葛亮面门而过,枪尖落下的方向是孙宅的后院:“他练武呢。”

  

  “舞?”诸葛亮不由得好奇,想象着白衣长发翩翩起舞的样子。

  

  待进了后院,却只是恍惚间被迎面砸来的柳枝击中了脑袋,他一晃神竟昏了过去。

  

  “诶呀!公瑾哥哥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一个清脆娇俏的声音响起,语气中禽着一股幸灾乐祸,“伯符大哥你真坏,你这分明就是故意让客人先行来当肉盾!”

  

  孙策咧着嘴笑着也没有反驳,伸手揉了揉孙尚香的脑袋。再抬头的那一刹那却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周瑜神情中的一丝担忧。心中划过一瞬的不快,随后他挥了挥手遣人将诸葛亮送去了厢房。

  

  诸葛亮醒来后也没怨什么,心中早已为有瑜在床前相伴而欢喜得很:“周瑜来弈棋否?”他笑着看着后者点头答应。

  

  那如沐春风般的微笑让诸葛亮忽地觉得自己若是被周瑜打残了也好,可以天天望着周瑜在床前相随,也不失为一种享受。他这般想着落下了手中温凉如玉的黑棋。

  

  “吃。”对面的人声音慵懒,白子落下席卷走一大片黑色。他勾唇微微一笑:“诸葛兄再开小差的话,瑜可是不会手下留情了哦。”

  

  输便输罢,于这笑靥相比较输赢又有何妨。

  

  输给你罢,输给你罢。

  

  他思索片刻,只是将黑子往角落躲罢了。

  





  隔了些时日,诸葛亮又以议琴为由来打扰孙府了。

  

  很难想象天下竟会有有如此完美的人:狭眸淡唇、三千青丝半挽,知诗书达礼乐,可弈棋能奏琴,会骑骥又会驰骋沙场,文武韬略大概就是形容周瑜的吧。他不由心下一阵赞叹。

  

  但闻曲有误周郎顾,却不料后者音赋竟然近乎抵达了顶峰,即便是诸葛亮自诩完美的曲子也愣是被后者听出了颤音的不足和高音的升降偏差。

  

  当他坐于亭中品茗茶闻幽香时,听一曲周瑜所弹奏的琴时好似失去所有的感官,茶淡了味道,花失了香气,仿佛世界就近在咫尺,眼前只能瞧见美人抱琴,仿佛自己只能用听觉痴迷地留恋着这天籁般的琴。

  

  那一瞬间,恍若周瑜就是他的全世界。

  





  概是这般扰了孙宅几年,三人的关系也渐渐熟络,称兄道弟一起游玩了许多地儿。

  

  十六岁那年身在武将家族中的孙策与周瑜两人应圣上所言,出兵征战去了。

  

  他站在孙宅门口,看着孙家的孩子们特殊的道别方式:孙尚香挂在周瑜身上不舍得走,一抹一大把眼泪一副你要丢弃我的可怜模样,一旁的孙权则是拽着孙策的戎装倔强地看着他。瞧得两人一阵慌乱地安抚着两个孩子,诸葛亮不禁莞尔。最后两个小家伙闹累了,被拥着哄着进了屋。

  

  诸葛亮一身青衫,他将折扇合上微微揖礼:“亮等孙大将军与周大都督的凯旋之音。”

  

  “定不让孔明久等。”孙策笑道。

  

  “伯符与公瑾此次出征,定要安稳归来。”诸葛亮顿了许久,目光凝在周瑜身上倒是明白了孙权与孙尚香刚才那般胡闹与固执了。不舍,真的不舍啊,“祝二位,驰骋战场!”

  

  “那是必然。”周瑜翻身上马,与众人颔首告别。

  

  “亮……待闻二位成为一代枭雄!”

  

  回应他的是远去的背影和高高举起的拳头。

  





  军队完胜而归以是八九个月之后了,奏乐而入,闹得城中一片热闹,归来的人脸上挂着笑容与自豪,听闻这是场完胜的战役,圣上与朝中大臣的此消息都是高兴的打紧。但却也有妇人跪在路边失声痛哭。诸葛亮淡淡地看着微微垂眸,心中不是没有怜情,只不过这战火波及之处,是敌也好是友也罢,是赢也好是输也罢,皆免不了伤亡。

  

  在大殿上见到孙策与周瑜时诸葛亮终是松了口气,下了朝便在宫中寻得了二人。两人都没怎么变模样,没有缺胳膊断腿的,都好端端的。好端端就好,完完整整就好。

  

  孙策脸上倒是多了坚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在战场上学到了许多。而周瑜呢却是一点未变,平静淡笑的样子一如当年,谁都无法想象他杀敌时候的英勇。若自己与他为敌,哪怕是早就溺毙在这温情浅笑之中了。诸葛亮这般想着。

  

  孙家与刘家都开始为年轻辈们挑选门当户对的姑娘了,黄家与乔家便有幸被选上了。

  

  早闻乔老两位宝贝女儿都是优秀的很,知书达理貌美如花,都是百年难求的,配孙家孙策与周瑜倒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诸葛亮也被推了亲事,对方是文将黄家老爷的掌上明珠,虽只见过一面,但其为人思想以及言行举止无一不透露着天之骄女的德与才。

  

  但是,却只能当做朋友,当做难求的知音。

  





  父辈们商量着定亲那晚,诸葛亮偷偷溜出了刘宅去找周瑜。他不能取黄月英,他无情,无心,也无意,娶了岂不糟蹋?

  

  他将快要入睡的周瑜叫出来的时候,天空又开始纷纷扬扬的落雪,地上原本就厚的积雪又是被铺了一层又一层。

  

  “汝悦吾心。”简简单单四个字却是诸葛亮鼓足了勇气花了许久才说出来的,他有些害怕,看着对面人从朦胧睡意道清醒惊诧,心中只是一阵阵的不安。

  

  周瑜睁大了双眸难以置信地看着诸葛亮,他书读得多倒也不排斥这种短袖甚至背德的事情,不过却从未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的确在乎诸葛亮,但是却并不是喜爱的情感……

  

  不是喜爱那又是什么呢?周瑜不想往下想也不敢往下想。他只得放轻了声音道:“孔明这般玩笑开不得……”

  

  话未言罢,对面的人便拥住了他,鼻尖充斥着属于他的淡淡清香。他懵了,耳边响起的是诸葛亮的低喃:“公瑾感受到了么?这心律不齐可全是因为你啊。”

  

  扑通,扑通。

  

  周瑜披在肩上的火红狐裘落在地上,衬着初雪格外的白,而这片火红却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烧在了诸葛亮心间,烧在了孙策心间——在垂花门旁的一隅,人影忽闪忽现。

  





  恰是正月儿过半,京城里便又开始招呼着征兵北上。此次目标明确,攻下背上那块地儿上的城池就行,但那城池内也是年少出英雄,枭雄勇将量不再少。这不又唤了孙家两位年轻俊杰前去打头杖,刘家这次也打算掺和,便让赵云随着周瑜与孙策去了。

  

  于是又是道别。不过这次他却只身一人站在赵云面前,斜斜撇着孙尚香与孙权两个孩子又开始闹别扭也没再靠近那块地方。他还没有准备好如何面对把他推开的周瑜,也许周瑜也没有准备好。

  

  他撤回注意力,冲着赵云道:“子龙啊,出远门小心,别被狼咬了。”

  

  “先生,北上无狼。”

  

  “那小心蛇虫多,我这儿有些药……”

  

  “先生,这会儿冬天,无蛇虫。”

  

  “那……”

  

  “先生不必担心,都督会照顾我。”概是看不下去诸葛亮这种心不在焉的关心方式,赵云打断了他的话。

  

  诸葛亮又偏过头去看了一眼戎装男子,低叹一声:“那便小心都督吧。”

  

  “是先生该小心才对……”赵云低喃一声跳上马背,拉着缰绳朝着周瑜的方向行去,与后者并肩排着,再前头是带着红缨,披着红袍甲胄的孙策。

  

  “大家且都小心。”他轻声唤:“要征战枭雄呐。”

  

  心头却是惴惴不安。

  





  这一战只战了四个月,道是大胜,但是这京城的气氛却是有些压抑。归来的人数虽多,伤亡虽少,但是那脸上的表情却毫无胜利的喜悦,反而有一种萧条的破败感。

  

  诸葛亮有一次路过孙宅,听闻到的是孙家的小女儿孙尚香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的脑袋有些眩晕,一路惶惶不安地回家,对于街道上的流言蜚语一概不论。

  

  他将自己关在屋内已经三日了,他也不上朝,就一个人静静地等待佳音。外头闹得满城风雨的消息他丝毫不给予理会。他只想要一个平安的归与聚。

  

  笃笃笃。

  

  敲门声响了很久,门外的人也丝毫没有要离去的迹象。他站起身将羽扇搁在桌上,开了门。

  

  门外头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赵云,还有一个是鲁肃。

  

  “你们两怎么来了。”他问道,身也不侧,没打算让他们进屋谈。

  

  鲁肃垂首跪下,他拽着赵云的袖子扯了扯,后者缓缓地跪下与鲁肃比肩:“请先生责罚。”这是鲁肃的声音,他还辨认的出。

  

  “责罚什么?”他的声音变得冰冷,以及颤抖。

  

  “吾与子龙护主不力,将军与都督……”他的声音愈来愈轻,最后哽咽地吐不出任何一个字。他的脑内是一片血红,而孙策则是在万人的包围中,插着浑身的箭毅然决然地站着,背脊挺得笔直。满地的鲜血,以及周瑜交代的话语,泪——止不住。

  

  一语成殇,万字成劫。

  

  赵云紧咬着下唇,最终他通红着眼睛抬起头来看着诸葛亮,一字一顿地道:“归矣。”

  

  太阳的光芒似乎在一瞬间被阻断了——这是个没有光明的房间。天灰沉得像是要塌下来一般,空气中似乎混入了大量的水而变得浓稠不堪,堵在鼻尖与胸腔竟是窒息般的疼痛。

  

  耳边不断嗡鸣着,眼前是白色的雪,雪地上映着一片火红——那是红色的狐裘。比那一夜他推开他,心脏还要疼上千百倍。像是失去了平衡,身体朝着一侧倾倒,眼前是几年前河畔的偶遇,那僵着脸的小孩冲他皱眉说着愚者必愚四个字。

  

  其实他早便猜到了,或许不能算猜。他只是不愿意面对,在任何一个人给他确定的消息前,他都在对那个心知肚明的真相回避着。

  

  人言“与公瑾相交,如饮美酒,不觉令人陶醉”。公瑾啊公瑾,这酒的后劲可真大。他笑着,一直笑,直到泪水都沁出眼角。

  

  “先生!先生!”也听不见其余二人喊他先生了。

  

  公瑾,我醉了。他举手想要抓什么,抓住的不过寸许光阴。

  

  你还真是狠心啊,公瑾。

  





  茶饭不思。

  

  刘备也前来探访几次即使被回绝了。正在大家都以为挚友的死讯给诸葛亮带了毁灭般的打击的时候,后者又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一般扬着笑容出门闲逛了。只不过他不再去孙宅了,该去了长板桥那儿——每个春灯节那儿总能看到许多花灯。

  

  十年如一日,这么一眨眼便过去了。诸葛亮看上去好端端的,却是让刘宅的长辈们心疼不已。后者虽说是活得像个人,但是那种感觉,却像是扮给别人看的。

  






  是夜。

  

  是不寻常的夜。

  

  赵云在这一个夜晚敲响了诸葛亮的门,里头的人没有睡却也没有开门。

  

  “先生。”他唤道。

  

  “是子龙啊,今日晚了,有事明日言罢。”他的声音有些缥缈,也有些冷漠。

  

  赵云站在他门前踌躇许久:“子龙今日饮了酒,概是醉了。”

  

  “既然醉了不去歇着,来我这儿乱晃作甚?”

  

  “借酒壮胆,先生。”他回答,“若是归去,明日酒一醒有些话便不可说了。”

  

  没有响应,就好像里头的人已经睡去。他自顾自倚着门坐在门槛上:“先生理应不嫌弃我耍酒一遭。”

  

  “都督人真好,哪儿都好,挑不出毛病。他说自己一死也好断了先生念想,过上平凡正常的生活,他也不会扰你过得清静。他还道对不起你,离别那日没有与你好好告别,算是遗憾。

  

  “先生可知,孙将军在四月某一日,一早便独行城池以一挑万,为了打头阵,为了鼓舞士气。但是将军也是人,怎敌得过一万人?

  

  “虽然说是四月,但北上依旧很冷,雪积得厚实。那天正好下了雪,地上是一大片红色。我永远忘不了那触目惊心的红色。都督他就披着血红的狐裘跪在雪地中,跪在尸首中抱着将军的尸骸。他抱着将军笑,指南下言那本是将军该驰骋的天下,还道将军生来便是统领的命,若不是身在这泱泱大国内,他定也是天下一霸。那么大逆不道的话也就都督能说得那般理直气壮。他像个孩子,与将军细细说着北上的雪有多美,北上的梅有多香,他还唱歌,一直唱一直唱,唱到发不出声音。他不饮水不入食,在雪中与将军依靠着过了三天三夜,刚打完仗的身体哪经得起这般折腾,频频有人去劝都被都督赶了回来。子敬每日去三次,无果而归,在第九次的时候,也就是第三日的晚上,他将倒在雪地中的都督拖回了营帐。

  

  “子敬与我言,都督倒前与他说:伯符我是否勇敢?瞧,我一滴泪都没落。都督未哭,子敬倒是红着眼抹了许多的泪。他自是知晓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两人关系是多么的好。只不过都督做到这般境地倒是惹人心疼。子敬说这世上怎会有都督这么傻的人呢。

  

  “先生,其实你也傻,都督也傻。若想绝了你的念头就该让我们说出来。”

  

  “说什么呢。”他不知晓为何赵云今日要重提十年前的事。

  

  “他为了陪将军都随着去了,也不愿意回来见先生一面,这不是心狠?”赵云道。

  

  诸葛亮打开门看着廊下的赵云,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带起两道浅浅月华:“子龙莫哭。”他轻声安慰道:“道不合不相为谋,这道理我早就想通了。”

  

  赵云抬头看着他:“先生不悲伤?”

  

  “悲伤?为何悲伤?”他笑问道,“不过是在这京城守着一片留念,守着三人的情略有孤单罢了。”

  

  “子龙你可知晓?伯符喜欢公瑾,两情相悦何不成全?若硬是分离了,岂不只落得公瑾悲而吾伤?”

  

  “先生,都督喜欢你。”赵云皱了皱鼻子道。

  

  见未答便又说了一遍:“都督喜欢你。他只不过是放不下将军。他说将军的死一半责任在他。

  

  “他一遍又一遍地与子敬重复将军的死是因为他,是他的错。

  

  “先生,都督不过是在赎罪罢了。

  

  “先生,都督在北上,一直都在那儿。”

  

  风夹杂着莲花得清香吹过梨花门,要变天了。

  

  诸葛亮的脸色只是刹那变得僵硬,眼角有些湿润。

  

  十年,整整十年。然而如今得了一点关于他的消息,仿佛这十年根本不算什么。

  





  北上的雪依旧白,还未来得及在刘宅过年,他便匆匆出门了,独留赵云一人烦恼如何与鲁肃交代。

  

  “先生去了北上。”赵云乖乖地去孙宅找鲁肃坦白。

  

  鲁肃原本低着脑袋看案台上的文书突然抬了起来,他瞪了他一眼:“子龙莫不是酒后吐真言?”

  

  “子敬先明。”见对方给自己台阶下,赵云倒没思考太多,点头应道。

  

  鲁肃的表情嘲讽意味甚浓,他看着赵云笑道:“子龙倒是酒量不好,这记性也不太好。”他幽幽地说道:“三壶清茶便醉了,这已经不算是醉酒了吧。”

  

  赵云一怔,脸色一白,他兀地想起昨日他与鲁肃在清风楼打过照面。“嘿嘿,有点醉茶……”他憨憨一笑。

  

  “……”鲁肃只是睁着眼睛瞪他。不过在之后他见到周瑜后也就原谅鲁肃了,抱着他家的都督不说话,只是摆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的赵云也是哑然失笑。

  





  “伯符,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男子坐在院子的竹椅上,三千青丝未挽,铺满了整个地儿如墨般黑,“也不知孔明他是否还记得我。”

  

  “想也该忘得差不多了。十年很短,短到我就这样陪了你十年。”他轻声笑着,“十年也很长,长到你坟前树苗都长成大树,长到——足够完完全全忘记一个人。”

  




  “的确,十年很长,长到我的心都为此沉寂……”

  

  淡淡的声音响起,惊得周瑜站起身,他回首——

  

  “十年也很短,短到让我无法发现岁月在你身上留下的任何痕迹。”

  

  双眸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看与这北上融在一块儿的人。那人一身素白长袍,外头系着雪白的狐裘,墨色的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就像回到了十四年前,一个回首,命运全部改变。

  

  “公瑾,好久不见。”他张开双臂,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个呆愣在原地的人走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拥住他,“你变瘦了。”

  

  怀中的人像是收到了惊吓,身体瞬间僵硬,想要挣扎着推开他。

  

  “别再推开我了。”他紧紧的抱住怀中的人,声音有些沙哑。

  

  “孔明……”挣扎的动作依言停下,任由着他抱着。

  

  “我在。”

  

  “孔明。”

  

  “我在。”

  

  “孔明。”

  

  温热的液体滚入脖颈,他轻声回答:

  

  “我在。”

  

  他喊了几遍他的名字,他就回答几遍,直至夕阳西下,残光笼罩这个小小的院落。

  

  他们喊了几十遍,也许几百遍名字,像是要将十年的分全部要回来。

  

  周瑜记得,那个橙色晚霞照耀在北上的皑皑白雪上的时刻,对面的人道:“公瑾,让我为你挽起三千青丝可好?”

  

  他微笑点头。

  

  “好。”

  





  End

  


连夜赶出来的,没什么时间看有没有错别字,欢迎捉虫。实在困得不行,明天还有考试otll先这样了。


最后,也许会有番外这样的衍生物哦。

  


①:第一二句改编自《东京梦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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